新移民村钓点(在澳洲当皮卡人是什么体验?)

美丽的格里芬胡一角
上期发文说到在堪培拉钓鲤鱼,介绍了钓鱼的方方面面,这次我们来说说我在堪培拉钓鱼时认识的华人朋友以及参加家庭聚会的朋友的真实生活状况。
堪培拉地广人稀,但去钓鱼的次数多了,也总能碰上一两个喜欢钓鱼的人。就在我上文说的,遇上毒蛇的那个钓点,我就和一个来自福建的华人相遇。
当然后来聊起来才知道他已经入了澳籍。看样子他年龄应该比我小一些,很敦实,也很健谈,普通话在福建人里应该是算好的,所以我们沟通起来没有任何问题。虽然只见了一次,但了解了很多他的情况。

堪培拉也有这种鲤鱼
初次相遇,我先是用英语跟他打招呼。他没理我,只是对我笑笑。(我后来理解他那笑的意思是:就你那蹩脚的英语口音,你以为我还听不出来你是刚来的中国人吗?哈哈。果然,)过了几秒钟,他直接对我说,你好。结果两人就相对大笑了。直接拿出中国烟来给我抽,说,我从福建来。
我心想这样的率真已经不是中国人的表达和交往方式,就像这湖里的鲤鱼不懂得鱼饵是什么一样。
他开着一辆八成新的丰田Hilax皮卡,带着一只肥肥的小狗,穿着短裤和当地人人脚一双的人字拖,两根鱼竿都属于短小精悍的那种,当然比我的鱼竿要粗壮的多,大约应该归类为船竿儿吧,但又不完全是。

他的皮卡大约就是这个样子
见我打量他的鱼竿儿,他就解释说,他的鱼竿儿都是单节的,可以直接放在皮卡的后货箱里。超过这个长度的不要,不结实的不要。他说他是做装修的,所以开着皮卡,方便耐糙,家人几次让他换轿车,他都不换。言谈里透着自信和满足。
他是用打海竿儿的方法钓鲈鱼。钩上挂的是活虾,一只虾饵在渔具店里就要2刀。说着让我看他饵盒子里个头挺大的虾。我心想这还钓个什么劲儿啊,钓上来个鱼还不够饵钱。他后来解释说,他对钓鲤鱼已经没兴趣了。
话题渐渐转到他是怎么来的澳洲。
他是福建人,哪个县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属于70后,出身于县委大院,没考上大学,在当地开了一家瓷砖厂。据他自己说生意还不错。就是太忙,厂里的大小事务全包不说,还要各种应酬,尤其还要应付各种检查和各色官员,这点让他不胜其烦。
手里有了点钱以后,他听说有办法可以移民到澳洲去,就动了心。
这么说是偷渡?我小心翼翼问。
他点点头很平淡地说不完全算是。然后继续讲他的故事。
交给蛇头一笔钱后,他带着他的夫人从福建上了船(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说是上船而不是飞机)但我没有深问。从此开始了他的暗无天日的生活。是的,暗无天日,这是他的原话。
到了悉尼以后,他和他的夫人就在中国人的餐馆里边儿打工。语言不通,他在中学学的那点英语早烧成地砖了。没有选择其它工作的自由,因为他和夫人是以这家餐馆用工的名义过来的(担保的),一旦辞掉餐馆就是黑工,警察是可以抓你的,再说了,两眼一抹黑,也没有别的工作可做。老板又非常黑心,给的工资很低很低,很久以后这家餐馆的老板出事儿了,就是因为违规担保的问题,说到这儿,他嘿嘿笑起来了,说了几次恶有恶报,可见这个老板的恶毒,让他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后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老板的恶毒和盘剥,找各种理由甚至动粗对抗不去加班(我说过这个人看起来就很敦实),然后利用自己懂瓷砖的特长找到当地一家中国人带班的装修队,给人家计件铺地砖。tnnd,我是做地砖的,我哪里会铺地砖呀!但是没有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你不干,有别的选择吗?最恶心的是自己要装出很懂行的样子,给那些同样是黑工的同伴做model。fu*k!fu*k!他嘴里恶狠狠地吐出了这个词,显然他进入了当年的角色了。
就是这种偷偷摸摸摸出来做黑工,成就了以后的生活根基和他的事业。
慢慢的,他在装修队站稳了脚跟。和老板和工友的关系处得不错,手里也慢慢存了点钱有了积蓄,同时也看到了铺地砖这事的诀窍和商机。通过几年的摔打,基本的英语对话也可以应付了。他就给原来那个餐馆老板多付了点钱,自己出来单独拉了一个铺地砖的队伍。
其实他所谓的商机说起来有点搞笑。这种商机基于两点。第1点是他看到澳洲建筑工人工资高,但是效率低。第2点是当时华人黑工简直不要太好找,有些简直是你不给他活干他就赖着不走。鬼佬工资高效率低,华人黑工工资低效率高但是不熟悉行业也没有身份不敢直接揽活,这确实给了他很大的机会。所以几年下来起早贪黑,既是老板还是伙夫,既是业务员还当工程师,愣是把七八个人的铺地砖的草台班子做得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其实他说的鬼佬们的效率低,我是知道的。我女儿的住房是在新建的小区,那些日子我站在后阳台上就能看见建筑工人在对面盖房子。这些鬼佬是怎么工作的,甭说让国内的建筑农民工来看看他们会哭晕,就连我这缚鸡之力的老夫都有去当建筑工的冲动。他们工作简直就是跟玩儿似的。
首先,什么节假日公休日是绝对不会上班的。其次是下班时间也绝对不会加班的,至少我在后阳台上是没看到的。早晨八点多,我女儿已经去上班多时,我才看见有皮卡停在我的楼下停车位上,三三两两的穿制服的工人,从各自车上特制的工具柜里拿工具出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开的有些皮卡车都是公司配的!)。到了工作场地里,先把音响打开,咖啡壶坐上,没有吃早餐的,再来两片面包。偶尔兴之所至还要随着节奏扭两下吼一嗓,当然嗓门都不大这点还是很规矩的。整个工作过程没有见到超负荷的搬抬动作或者危险的高空作业,工装手套头盔一样都不能少,工具更是齐全。中午他们各自吃便当,稍事休息后继续工作到下班,当然中间还可以再来个下午茶。一旦到下午下班时间,立马鸟兽散。我的印象是只见他们天天工作,就不见房子长个儿变样。我前年去的时候,对面的房子在盖一楼,我去年又去,发现房子一共三层,也才刚收工。我曾经跟女儿说过这件事儿,女儿很不屑地看着我说:切,你以为这是在国内吗?这里没有深圳速度。哈哈。我真是少见多怪。

咱再回头说这个哥们儿。他攒钱买了个二手车,前一天晚上备好吃的,清晨早起把自己的工人挨个接上,鬼佬们还没有上班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开始工作了,中午他动手给大家做吃的,免费。吃完饭没有休息继续干活,鬼佬们下班的时候他们还在继续干。加班完了他在一一把他们送回去。他自己说的,我这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没有公休,谁有事儿谁请假。不但如此,鬼佬们铺一块砖的时间,这些年轻小伙子们可以铺三块儿,不但快而且好。交给鬼佬们一个活儿要干10天,交给他们三天完事儿。但他强调,他的手下都是计件的,多劳多得,他绝不像那个餐馆老板那样黑心坑人。他把绝不两个字说的很重,接着又f**k了一下。
资本是趋利的,一点儿都不假。慢慢这哥们的活越来越多,队伍也越来越大。后来他遇到了一个英语好也机灵的大学生,在他这里干了好久但还没有绿卡,就尝试一起合作。他主内,而让这个大学生打外,联系业务。慢慢就把这个铺地砖的队伍给理顺了。他很自豪告诉我,他现在每天基本上有800刀到1000刀的纯利。从大陆出来20年,也就最近这几年日子才舒坦些。这才有时间出来钓个鱼什么的。

大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在悉尼工作,二儿子也在墨尔本上大学。夫人比他多受了几年苦,他从餐馆出来,他夫人的日子更苦。好在过后终于有了身份,她马上辞了那家餐馆。
后来他们全家从悉尼搬到了堪培拉。就在我女儿这个小区,自己从建筑商那里买了一块地,找工友和同行给自己盖了一座大房子。美滋滋地开始过起小日子。夫人也没闲着,在自家一楼车库开了个理发室,生意不错噢,理发需要预约。还邀请我去他们家里做客。后来我跟女儿提起这个事儿,她竟然去这家理过发。
我问他这么出来是不是后悔了?他停顿了一下,说在自己受苦的时候曾经后悔过。在想这么折腾是为什么?在家好好的厂子不开,出来受这份罪。但是后来日子好了,就又想起自己开厂的时候的各种磨难以及各种曲意应酬逢迎拍马,对比一下还是觉得在澳洲活得踏实安心,心里敞亮。他说他出来的时候把厂子交给了他的妹妹,如今厂子扩大了几倍,生意也不错,但他不羡慕。
我又问他跟他一道出来的人现在怎么样?他笑我问得傻,他仅仅说,他知道的几个都还不错。也是,在那种情况下,谁还会在分手前留个联系方式吗?想留也没有啊。
那些年通过这种方式出去的人不少。但是像他这样在国内已经小有所成的,并且偷跑出去的不多。更多的是在国内混不下去或者遇到各种排挤的人才铤而走险。又或者是出去留学,到毕业没有办法拿到绿卡的,又不想回国的,但这部分人不是60后,70后而是要年轻得多。

我曾经把他的这些事情说给我在堪培拉定居的同学听。她说这个人的说法基本上是属实的。她也和这种没有身份的华人打过交道,各形各色都有,但是只要肯付出努力勤劳能干的,最后结局大多不错。
在我们夫妻二人即将离开堪村儿回国的时候,我这个同学组织了一次家庭聚会,其实是让我们认识她的朋友,也是为了给我们送行。
在这次聚会上我也有意和他们聊聊。这是他们经常聚会的几个家庭,都是华人一代移民,年龄也差不多。和那个福建人不同的是他们都是上世纪80,90年代通过正当的途径出去的。
大多毕业于国内名牌大学,到澳洲读了更高的学位留下的。有几个出身于国内高知家庭,说起来虽有不同的际遇受过不同的苦,但现在也都很不错。有成为大学系主任的,有成了领域专家教授的,也有家境殷实提前退休的,不一而足,都直率和善,很幸福的样子。
有没有出去几十年如今年在澳洲活得不如意的呢?我想肯定会有。但是我没有见到。但愿每个人都有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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